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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中的轮回

作者:    发表时间: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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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五月十六号午后三时

“天呐!”阿布瘫倒在地。他目光直直的瞪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这世上没有那个人像你一样,你发了疯!”

“很遗憾,恐怕我就是要开这个先例了,你确定没别的要问我?”椅子上的人身体前倾,面孔从黑暗中露出来,金属面颊闪闪发光,金属眼球在眼窝中打转,“也没什么要你母亲办的了?”

阿布尖声嘶叫,他的嘴角喷出白沫:“你早晚死在你的傲慢手里!”

“行了!”椅子上的人厌恶的摆摆手,“别叫了!把他处置了吧!”

几个身体强壮的男人扛着一套仪器高傲的走了过来,仿佛目空一切。

“你,你,”阿布被男人们架起来,塞进仪器里,“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就因为那点小事,就因为,你可是,”

“你需要纪律,你需要秩序,这个世界太缺这些东西了,”椅子上的人声音平板,不带感情,“我会交给你一样非凡的任务,一旦顺利执行,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写入星辰!”

“不!不!”阿布挣扎着,他不安的扭动身体,“你是骗子!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你想让我们白白送命,”

“你骂吧!我不在乎!”椅子上的人绞起双手,悠闲的倚在靠背上,“铠甲过会才会显出它的厉害!如果思维被麻痹,你还会心存愤恨吗?你还会心存畏惧吗?”

“你是恶魔,”阿布的声音放低,逐渐平缓,归于平静。他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望向椅子上的人。

“你想要探索知识,你想要去拜访世上所有伟大的头脑?那你的内心就得坚硬如铁,如果你的心妨碍了你前进,那就叫它闭嘴!”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目光刚硬,“阿布!你不会死的,等你完成刺杀,愿他们赐你轻松一死。我的仪器就会启动,把你救回来,你来到我身边的这一个月,实验已经到了尾声,机器已经完成。只要我愿意,世界再也不会有死人了!”

“这真可怕!”我觉得我开始有点理解了!”阿布坐在地上,目光迷茫。他感觉眼前五彩斑斓,世界在他眼前旋转。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听不见了,”铁面人转过目光,对着阿布说,“但我还是希望你像个男子汉那样坦然赴死,而不是像个婴儿那样啼哭!”

“在今天,你们将见证科技的力量!”椅子上的人将手套脱掉,扔在地上,迈开双腿,走到房间中央,“我们唤死人复苏,我们让活人惧怕!”

他的周围寂静犹如坟墓。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的,”他冰冷的铁面上没有表情,“可是这个世界的秩序已经被破坏,昨日,这个王朝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度之一,今日,混乱和肮脏就毒害了它。我已经牺牲了那么多,我不容许有任何失误发生,回到各自的岗位,打开监控,把我们的活匕首投放下去”

“好的,先生!所有仪器都已经投入使用,极乐的巅峰就要接近了!”一个男人恭敬的鞠了一躬,“但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觉醒来的太迟?”铁面投来冰冷的一瞥,“告诉他,阿布!”

“从今往后,”阿布的声音十分平静,没有情绪,略微有些呆板,“刺杀国王将是我唯一的乐趣!”

车门被打开。阿布身体僵硬的走出汽车,目光中没有情绪。狂风裹着砂砾,汽车飞驰而过,留下漫天尘土。他漠然的抬起头,内心毫无畏惧。巨大的太阳悬在高空,犹如子弹射出的窟窿。午后的沙漠中,蒸腾着巨大的热量。

 

过去 四月二十号凌晨三时

阿布躺在母亲身边。他和母亲坐在汽车里,汽车已经行驶了很长时间,他感到无比疲倦。他将额头贴在窗户玻璃上,看到荒漠和村庄飞快的掠过,他感觉十分兴奋。

“你就要看到他了,”他的母亲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哭泣,她轻轻的重复了一遍,“你就要见到他了!”

“她为什么要哭啊?”阿布在心里想。他期待着城市的出现,他勉力支撑,他想:“千万别入睡,千万别入睡!”

周围的乘客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睡觉。车上,收音机在播放着一首老情歌,曲调悠扬。阿布睡着了。

收音机被调换了频道,开始播放新闻,播音员声音低沉,富有魅力:

“由于高能粒子本身存在量级差异,如果人类将时空弯曲折叠,形成首尾相接结构。在时间轴上,将实现空间与时间的重叠,此项研究由著名理论物理学家霍普金斯提出!”

声音在阿布耳边渐渐变小,他被沉默的旋涡拖入其中,沉入黑暗。

“醒一醒,阿布!我的小阿布!”一只手臂在轻轻摇晃他的脑袋。他感觉十分烦躁。

“我们到了!”母亲的声音很轻,她轻轻捏捏小阿布的胳膊,接着说,“他们说你爸爸死了,那是胡说!他一直都在革命的第一线,他是个伟大的医生,现在他安顿下来了,要来接我们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阿布睁大了眼睛,他感觉他内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妈妈没有说话,她在漆黑的马路边抬起一只手。片刻的等待后,他们远处响起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随后两道光柱穿过黑暗,照在他们身上。

他们上了车,母亲说:“去约克大街三十二号!”

“约克大街,”司机充满热情,哼着歌,“二十三号!”

出租车在大街小巷间来回穿梭,灯柱的光线将街道照的一片惨白,两侧建筑上影影绰绰。

阿布再次醒来时,司机唱歌已经不大起劲。车速降了下来,缓慢的停靠在路边。

一个结实而有力的手臂打开车门,将他抱了下来。大街上空荡荡,静悄悄的。

“这是爸爸!”阿布的母亲在他的耳后轻轻重复,声音很轻,“这是爸爸,快!叫爸爸!爸爸!”

一个中年人的面孔凑到他面前,面孔十分严肃。他发话道:“不必了!”两片干燥的嘴唇贴在他的脸上。阿布有点害怕,但他没有抵抗。

远处,几只狐狸在沙漠的深处发出鬼魅般的嚎叫。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吗?”男人牵着他的手,领他走到大门前。

“不知道!”阿布发觉那双手十分粗糙,有些滑腻,隐约透漏出血味。

“他们想要驱散黑暗!”他的面孔藏在阴影中,声音低沉沙哑。

阿布点点头。他看向房子的一侧,涂抹的灰泥掉了下来。一块砖头的后面,仿佛有一双金属眼睛在盯着他们。

清晨的微光从远方的天空升起。

 

 

现在 五月十七号清晨六时

阿布在清晨望见远处的城市,在地平线上升起一道褐色的线条,向远处绵延。

“为什么他那么熟悉?就像,就像,”阿布心中涌现了莫名的惆怅,“就像我已经来过千万遍!”他发现他的脚下满是脚印,凌乱而肮脏。

他深吸一口气,调转马头,绕过城市,继续向帝国的中心赶去。

神秘的力量在他心中浮现,仿佛头脑中蒙着一层薄雾。他仿佛化身成无所不能的主宰,掌管着世间万物。内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对他说:“杀进国王的宫殿,迎接光荣的死亡!”

他感觉四肢稀软如泥,疲惫的走在路上。他在城市的郊外追上全副武装的汽车小队,与他们的汽车并行。他坐在汽车尾部的啤酒箱上,他嗅到了熟悉的枪油的味道和啤酒醉人的香气。

“你去都城干什么?”一个男人坐在他的对面,身体在颠簸的汽车上一动不动,“都城就要血流成河了,会死很多人!”

“为什么?”阿布歪着脑袋,“我来是为了见国王!”

“国王?”男人哼了一声,声音变得尖刻,“国王已经当了蠢蛋!早晚得死!一场继位大战就要爆发了!”

窗外,狂风夹着碎沙拍打车窗,仿佛一层纱帐。

“我还是不太明白!”阿布瞪着地面,车上的沙土随着汽车的行驶而颠簸。

“你还真是,”男人笑笑,声音中透着宽容,“国王的大儿子众望所归,本来就应该由他继承国王之位!首相密谋勾结王后,要立他们的小儿子为王!两派就要打起来了!”

阿布点点头,他双手交叉搁在腿上:“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这件事?我还能怎么看?”男人纵声欢笑,“我见过大儿子一面,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至于小儿子,他还太小,没人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声音透过阿布身上的盔甲,化成一条条电波,跃入空中,千万的跃动后,传导到铁面人助手在约克大街的据点,又化为一条条信息。

助手侧过身子,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对在房中踱步的铁面人说:“先生!他们还没有到达都城,不过阿布已经刺探到军中和民间对朝廷权利纠葛的看法!”

“我们的斧子已经非常锋利了,砍倒这个王朝支柱只是时间问题,”铁面人背对着他的助手,“盔甲系统怎么样?起到他应有的效果了吗?”

“电流一直在刺激阿布的大脑皮层让他保持兴奋,”助手说,“我们对这套系统非常有自信!”

“不!”铁面人转过身,“我不要你们有自信,我要确保成功!这张脸!看到这张脸了吗?我付出了这么巨大的代价,我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是,是的,”助手的声音略微放低,脸有点红。

铁面人迈开双腿,走到写字桌旁,桌子上粘着血迹。“这是什么时候溅上的?”他想。

“阿布!我的好阿布!”铁面人在心里想,“我希望你能够这样,像块岩石一样!出于溺爱,你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是明智,让你变成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你将留名史册,成为英雄,这全都在我!”

太阳从远处的山坡上升起来,照耀在他的桌子上,闪烁着细小的光点。

 

过去 四月二十一日晚间六时

阿布感到畏惧。他伸出手将毛毯拉到下巴下面,缩成一团。他睁大眼睛,仿佛一只受惊的麋鹿。

父亲来到他的床边,从上往下瞪着他,嘴角略微上翘。

“晚,晚上好!”他抬起眼睛。身体躺在床上,没有动。

一丝阴影飞快的掠过父亲的眼睛。笑容消失了,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声音即冷淡又严厉:“你该像个男子汉,只有婴儿才赖在床上!”

父亲迈开大步,走了出去。他的脚悬在门槛上,又冷冰冰的说:“我还要工作,要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很想大喊一声,让房屋中略微有些生气。他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半裸着身体。他发现门窗半掩着,从缝隙中透出光亮。他缓慢的走过去,没有发出声音。

他听到模模糊糊的动作声,他听到一阵阵笑声,逐渐,笑声消失,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听到有人说话。

“这次实验不太可能获得完全成功!”声音非常平静。

“我以为你是个医生!”妈妈,阿布感到即熟悉又温暖。

“医生救不了这个国家,他已经腐败头顶了!”

“好吧!我以为你接我们来是为了,”

“不!如果机器成功,那么,当我刺杀国王成功后,我会死而复生!到那时,我的声誉会到达最高点,我会让这个饱经苦难的国家成为真正的共和国,而非封建集权的杂碎!那才是你们好日子的开端”

阿布似懂非懂的听着,他歪了歪头。

“现在,发挥你的护士水平时候到了,把这关试液注射进尸体手臂的静脉,然后迅速包扎!”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成功,你怎么保证尸体不会伤害我们?”

“我无法保证,”声音冷淡而默然。他非常平静,“有失才有得,他是个好人,为了反抗腐败而亡!你得相信,理智会战胜狂暴!”

“好,好吧!”母亲的声音十分勉强。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但阿布没有离开,也没有哭闹,他静静的等待着。

一声凄厉而令人毛骨悚然,犹如魔鬼的惊叫传来。

阿布浑身一阵颤抖。他蜷缩起来。缝隙的灯光照在他满是惊恐与慌乱的眼睛上。

“怎么?怎么回事?”

“别慌!你瞧!你瞧!”

“他怎么不动了?”

“我说了技术还不成熟,”

“成熟了我们都会死吗?”

“你这榆木脑袋!你为什么在这个橱子里放了那么多天文图?还都一模一样?这个实验室非常重要,你不该乱放东西!”

“那些不是我放的,”母亲的声音充满畏惧。

“这件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是你难道是我?”声音中满是愤怒,带着颤音。他的声音变得尖细,他大叫一声。

阿布捂住眼睛,目光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去,一颗心脏在胸膛内砰砰直跳。

母亲从实验室中跑出来,父亲在半路将她拦下。他一把将她拦住,想拖扫把似的将她拽走了。房门被关上了,房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远处的钟声偶有敲响,他知道夜幕降临了。

 

 

现在 五月十八号中午十一时

在一阵剧烈的震颤中,汽车停了下来,黄色的薄雾在风中飘散。

男人纵身一跃,跳下车,阿布跟着跳了下去。

“你瞧,”男人耸耸肩,“这就是这样!”

都城外,营帐滋生。他们在丝绸和帆布中穿梭。男人说:“这些是大王子的人!争端已经很严重了,冲突随时会发生!”

“那你为什么要来?”阿布目光向下,看到男人手中端着冲锋枪,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相当明显!”男人边向前走边说,“我们这些雇佣兵被枪杀其实和自然死亡没什么区别!我的很多兄弟都一头扎进坟墓里了”

声音化作电子信号,在空中弹射。

阿布脸上的血色仿佛被抽光了,他的脸色在昏黄的大地上变成灰色。“是呀!”阿布闭上眼睛,他眼前浮现起红色的伤痕。他将手中手枪的枪口微微上移,对准男人,瞄准,开枪。

男人发出一声细微而短暂的哀嚎,倒在地上,血泊遍地,流动的轨迹像蛇。

“已经完成!”助手转过身,语速很快,“先生!我们控制阿布的思想将那个知情人处死了!我们将加大对阿布的精神控制力度,以确保我们能够精准的完成刺杀行动!”

“好!”铁面人简短的评价道。他想:“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我们熬过这个环节,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生命的终点一切归于虚无!但这是寻常人的看法,伟人则要创造不可能!在今朝,我们将共同见证科技的力量!”

“先生?”助手的声音中半是犹豫半是惊恐,“我们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铁面人的面具上没有表情,他略微抬高声音,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我们!我们,”助手结结巴巴的回答,“我们无法控制阿布了,所有的数据在某一刻就不动了,无论我们如何操作都没有变化?”

“没有变化?怎么会没有变化?”铁面人恢复了沉着,“调节盔甲终端!分析阿布的脑部活动!”

“我们进行了尝试,”助手的额头上凝出汗水,“没有效果!一切行动都没有效果!”

“你是说?”铁面人磨牙声透过面具金属面皮传出,“我们就在刺杀行动即将开始时失去了对匕首的控制?”

“我,我不知道”助手结结巴巴的回答。

“你这呆瓜!”铁面人弯下腰,大喊,“没有我你什么也办不成!”

他扭过头,盯着屏幕。

阿布走向皇宫,守卫横起步枪,准星落在他脑袋上,声音紧绷:“你!干什么的?”

“我来送信!”阿布一本正经的回答。

“送信?”一个士兵将眼睛从瞄准器上移开,他声音警惕,“把信放下,然后离开!”

“我以为你只是脑袋蠢笨,”阿布声音平静,不带情绪,“没想到你的眼睛也瞎了!”

“你!什么意思?”士兵黝黑的面皮胀成黑紫色。

“事关国家继承人的选择,”阿布脸上没有一块肌肉挪动,“我必须亲自面见国王!”

“可,”士兵张张嘴,声音哽在喉头里。

“每过一分钟,国家的危险就会多一点!”阿布抬高下巴,挑衅道,“尽快做出决定,不然你就得当历史的罪人”

“我,我会联系司礼官!”士兵喘了口气,“请您见谅!”

太阳高悬在空中,释放着巨大的热量。

 

过去 四月二十二日晚间十一时

阿布看见夜幕降临。他闭上眼睛,嗅到了恐惧的臭味。

母亲走了过来,长长的手指抚摸他的背脊。他感到非常虚弱,露出了忧伤的笑容。

“我知道你的想法,”母亲思考了片刻,说,“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瞪大眼睛,眼角露出血丝。他想:“她会后悔,她一定会!”

“问题是,”母亲声音温和,带着微笑,“他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他,你们还相互不了解!”

他听到了微不可察的足音,金属碰撞的声音,链条被拉开的声音。他的内心中,乌鸦仿佛张开翅膀,投下巨大的阴影。

“不够新鲜,还是不够新鲜!”男人的一只眼睛被纱布包裹起来,露出铁锈色的血迹。

母亲立刻站了起来,表情严肃,面孔紧绷:“怎么样?出什么问题了?不会是被政府军发现了吧?”

“女人总是相信安逸大于一切,”男人表情阴郁。他一甩手,将试管扔在小方桌上:“我找到了一具新鲜的尸体,够用了!我们立刻开始实验!”

“那他怎么办?”母亲表情担忧的瞥了瞥阿布,“他还那么小,”

“他已经够大了,”男人转过身,拉动书架,露出一个黑色的大洞,“该看看现实是什么样的了!”

他迈开双腿,走进黑暗中,片刻后,黑洞中露出微弱的黄橘色光。

“这次实验不会失败了,我找到了问题所在,”男人没有抬头,盯着试验台上放着的赤裸的男尸,“开始注射吧!”

“好,”母亲低着头,她拿起试管,安装针头,对准尸体,液体被压入动脉,“好了!”

“等待!”男人态度冷淡,他的眼睛就像他的思想一般平静。

阿布看着尸体,他模模糊糊的感到畏惧和好奇。他的目光不时落到尸体身上,又极快的转移。他感受到喉头一阵紧缩,仿佛浑身的空气都被抽走了。

尸体的脸上浮现一抹色彩。

“理智!”男人低头看着尸体,他嘴角上扬,“我们会让这具尸体具有理智,真正的让死者复生!我会是他的发明者和使用者!他够吓死那群无知的人民了!”

尸体灰白的薄嘴唇无声动了一下。他上方的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水雾,苍白而微弱。

男人抬起头,一抹疯狂在他眼中极快的掠过。“我们成功了,”他说,“人类的奇迹成功了!”

那具尸体终于完全恢复记忆,他睁大眼睛,双手在他自己眼前挥舞,在空气中乱抓。

男人的手伸向腰间。母亲瞪大了眼睛,嘴角略微张开。男人抽出手枪,叩开保险。阿布的眼睛一眨不眨。

“混蛋!你不能拿我做实验!”尸体大叫,他手肘撑在试验台上,挺起背脊。

男人枪口对准,准星落在尸体的心口,扣动扳机,子弹飞出,爆出一团血花。随后,他平静的将枪收回抽屉,放在一叠天文观测图上面。

阿布感觉那声尖叫一直回荡在他心里,直到永恒。他发起抖来,他畏惧的抬起眼睛,发现男人同时从高处往下瞪着他。

黑暗和死寂同时降临在屋子里。

 

 

现在 五月十八日中午一时

太阳向一侧偏转,辉煌的金色阳光斜着射入大殿。

阿布走进大殿。司礼官在他身旁大喊一声:“信使进殿!”

“把刀插进去,一切就会结束了!”阿布脑海虽然疲惫,力量依然还在,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说,“你可能会被处死,但不要害怕!”声音又轻又慢,充满感染力。

千里之外,助手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翻飞,面色阴郁,额头上凝起汗水。“天呐!”他感叹一声,“一切都脱离控制了!”

阿布抬起头来,充满疲惫的双眼中,燃烧着不曾熄灭的火焰。

“你来了,”大殿上,高高的王冠遮住国王的面孔,他声音嘶哑,缓慢抬起一只手,他的手上缠着纱布,“你要干什么?”

阿布看到周围一张张阴郁愤怒的面孔,脸上的青筋都肿胀起来。他们的手按在腰间厚重的弯刀上,盔甲闪着幽沉的光。

“早点干完,”阿布心里想,他的内心砰砰直跳,“我要回家!”

他向前走到国王身侧,他感觉国王异常熟悉。大殿内气氛凝重,寂静像坟墓般降临在城堡内,面包的香味中藏着血味。

他感到嘴唇发干。他向前一探,匕首刺入他的面颊下方,尖端刺入咽喉。国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他瞪大眼睛,双手伸到眼前不断颤抖,他开始张口呼救。

阿布直挺挺的站在原处,身体和灵魂一并麻痹了。护卫从两侧的房间内涌出,将他按倒在地长矛围成一个闪着尖锐而明亮的光芒的圆圈。

阿布本能的自卫,双手不断挣扎,发出无声的呼喊。鲜血汩汩而下糊住他的眼睛,隔着血液,他仿佛听见了越来越慢的脉搏跳动的声音顺着信号到达千里之外。

“连,连接,连接上了,我们又连接上阿布了”助手喊了一声,面颊上露出笑容,“他的脉搏变快了!他好象,他好像快死了!”

“准备注射药剂!”铁面人睁开眼睛,猛地转过身,“让他活过来!我们要让那群卫兵亲眼见证‘神迹’的诞生!”

“好!好的!”助手低下头,双手在键盘上操作,“不管用!先生?不管用!”

“怎么可能?”铁面人大步来到助手身边,他半弯着腰,一手撑在电脑桌上,说,“那药剂实验过,它成功了!”

“不!不是药剂!”助手瞪着眼睛,汗水顺着面颊向下淌,“电脑又不收我们的控制了!信号时断时续,传输结果开始与之前重复!它在重复!”

“什么?”阿布的父亲感到惊愕,他站起身,想起完全一样的天文图,“天呐!千万不要!”

“我要你立刻调出四月二十号到五月十八日的地球绕太阳位置图!”他猛地一锤桌子,“把它们打印出来!”

传真机发出一阵刺耳而难听的噪音。纸片飞了出来,像白色的小鸟。

“天呐!”阿布的父亲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头盯着远处海岸线,浪花拍打海岸,水沫飞溅。

 

过去 四月二十三日凌晨三时。

阿布感到畏惧。室内一片黑暗,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显然我们这一大片都在刚才那声尖叫中停电了”

“我希望你没有打开什么地狱之门!”母亲的声音有些发颤,“天呐!只有我注意到那墙面的石灰一直在掉吗?”

“这是个老宅子,”男人的身体浸没在黑暗中,声调中听不出情绪,“大水一冲,有些脱落十分正常!”

“那药剂你是怎么做的?”母亲发问。

“那并不是生物学,你大可放心,就算真有地狱,也不会因此来召唤你,”男人哼了一声,他充满嘲弄的说,“我真正做的是让那具尸体的每一个原子进行时空旅行,将他与过去时空中的原子进行替换”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阿布感觉双腿绷得紧紧的,一阵阵发酸。他感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的眼睛四下转动,好奇的打量着小屋。

阿布最先注意到地窖的那一侧,大量的灰泥掉下来,一块砖跟着掉了下来,一个毫无生气的金属眼球贴在后面。

阿布大声尖叫。

男人皱起眉头,他有点冒火:“你干什么?”

黑色的小洞中传来冰冷的阴风。更多的砖头掉了下来,灰尘像喷泉般涌出,落在男人肩上。男人明白过来,是有人在挖掘那面墙。

“政府军找来了,”男人打开抽屉,从大量的天文图中找到来复枪,瞄准墙面,准星落在大洞上。

大洞更大了,一个头上带着用金属打造的面皮的男人走了进来,大喝一声。他手中挥舞着一张纸片,白色的打印纸在薄雾的黑夜中十分刺眼。

男人嘴角扭曲,发出一声毫无笑意的短笑。他扣动扳机,子弹裹挟着巨大的热量射中怪物的胸口。怪物仰面向后倒去,发出一声惨叫。

怪物扭动着可怕的面孔,尖叫着乱踢一通,他发出刺耳的声音:“停下!停下!你这混蛋!你会毁了我们所有人!”

“他,他怎么回事?”母亲紧张的问。

“不知道!”男人冷漠的说,“你去看看,那位政府军的走狗还能不能救活!”

母亲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怪物猛然睁开眼睛,他对准女人,手臂高举,一粒子弹射出,女人中弹倒地,一滴血溅落在桌子上。

“蠢货,这是个轮回,”怪物发出模糊的声音,喉头不断用力吸气,“你得终结他,你不能杀我,蠢货!”

“你不该杀他!”男人冷漠的说,“真的不该!”

“那不是我有意的!”怪物的声音带着颤音,“这个轮回真的无法终结吗?你看看这张纸你就明白了!”

阿布听到三声子弹射出的声音同时出现,看到两粒子弹同时射出。一粒穿透了怪物的胸膛,留下一串血花。一粒打烂了男人的一只眼,他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污黑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阿布的背靠在墙上,眼睛中充满畏惧。

男人走到怪物面前,从他脸上取下金属面皮,带在自己脸上,医疗系统立刻启动,开始为他治疗。

苍白无力的月光洒在阿布脸上,他的内心一片冰冷。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血擦干净,又将飘落在地上的纸仍回抽屉。

“带上药剂我们走,”男人气喘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带上盔甲和我做汽车离开,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个据点!我没法亲自刺杀那个老混蛋了!我的属下都是通缉犯,只能靠你了!”

他们坐上汽车,男人一手拍拍阿布的脊背,发出磨牙的声音,他说:“等着瞧,我们和老国王的账还没完!”

阿布浑身一颤。

阴沉沉的月亮慢吞吞的从树梢上下去,另一个白昼就要来临了。

 

 

过去或说现在 五月十八日下午五时或说四月二十三日凌晨三时。

“够了!”统帅站在王座的后面,面孔阴郁,“现在还不能杀他!”

“可,”一个士兵抬起头,惊讶的说,“国王死了,本来各个地区就蠢蠢欲动,现在国王的威慑力消失了,国土的安全怎么办?”

“王子的信使早晚会来,”统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我们想要握住权利,就得把握机会,机会难来二次!”

阿布醒来,像块破布般趴在色如白骨的地板上。他发出虚弱的沙哑的怪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拽起来,他的目光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统帅声音轻柔的说:“愚蠢的国王应该死去,你做的很好,我们应该有套衣服,那样在庆功宴上,你就可以十分闪耀,让我们为你换上!”

他感觉到有人脱掉他的盔甲,擦拭他的伤口,洗掉糊住他眼睛的血,换上一件厚重的锦衣。

“自由?什么是自由?”阿布模模糊糊的想,“我就是一株被他们种下的稻子,一切按部就班,先按照母亲的想法,再是父亲的,我变成了这样,现实比戏剧更加可笑”

“先生,”统帅将嘴凑到他耳畔,面皮紧绷,带着自傲的神情,“到时王子的信使就会到来,一切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那么你就是新的王!”

阿布感觉他的意识在回归,他双眼逐渐有神,聚焦在统帅的脸上,他没有说话。

“想想那些好的东西,”统帅说,“那些美酒,那些女人,那些你爱的一切!”

“历史不允许任何人干干净净全身而退,个人的命运在历史的洪流前又算什么?”阿布想,“每个人都在奔赴自己的命运,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我同意,”阿布摸了摸自己的手,助手为他裹上的纱布下的伤口已经不再疼痛,“我同意你的一切意见!”

“很好!”统帅笑了,他重新站会王座的后面,他挺起背脊,身体一动不动。远处的士兵将大殿上最后几滴鲜血洗干净,前一具尸体被举起来,扔入大殿后燃烧的壁炉中,炉中的火逐渐烧尽尸体,发出轻柔的声音。

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人走进大殿。司礼官在他身旁大喊一声:“信使进殿!”

铁面人站在窗前,他阴郁的面孔藏在阴影中,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情绪:“怎么回事?”

远处的海岸线消失不见,潮湿腐臭的气味开始顺着面具涌入鼻孔。他的身后传来助手惊慌失措的声音,“天呐!这是怎么了?”

“时空,我们陷入了一段时空中,这段时空不断重复,我估计和我之前让死者复生的小手法有关,”铁面人盯着桌角上的血迹,说,“证据就是今天的天文观测现象与四月二十日的天文观测现象完全一致!”

“那,我们这是,”助手脸上最后一抹血色褪了下去。

“到我们这就算是终结了!”铁面人干巴巴的笑了,没有一点幽默感,“我们要终结这个循环!”

他从抽屉中取出来复枪,上膛,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笑了,他想:“人生来是什么样,一辈子改不了!我永远会把枪放在抽屉里,就像我永远是阿布的父亲一样,我永远要捍卫我所拥有的一切!”

“天呐!”助手后撤一步,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四周的墙壁消失了,四面由青砖砌成的古老的墙壁取而代之。

“挖开它!”铁面人冷漠的下达命令。

“是,是的!”助手找来铲子,将墙壁砖块间的泥土从缝隙中刮出来,第一块砖被取了出来。点点磷光从缝隙中透进来。铁面人将眼睛贴在墙壁上,他看见一双皮鞋向他走来,旁边是一双小一点的球鞋,一个小男孩眼珠转向他,露出惊恐的神色。

“接着挖,”铁面人从旁边走开。助手继续挖掘。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惊惧感从助手的喉头想起,他回头望望铁面人,铁面人眉毛扭绞,不耐的摆摆手,示意他继续挖。

助手继续挖掘,将两侧的砖块敲下来,直到能够通过一个人。

铁面人双手握紧枪托,目光平视黑暗的窟窿。

“政府军找来了?”一个暗沉,冰冷,粗糙而无畏的声音透过窟窿传进来。

铁面人走出窟窿,没有理会身后助手不安的警告声。他感到窟窿外十分昏暗,只有月亮冷冰冰的白光通过小窗户射进来。

他发出一声大吼。“看这,看这,”他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没有看清对手是谁,他模糊的大喊,“我不是你的敌人!”

他挥舞着手中的天文图,在苍白无力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一个子弹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向他射来,擦着他的胸骨飞了过去,在他胸膛上留下一道灼烧的焦黑痕迹。

他扭绞面孔,面颊苍白的拧成一团:“停下!停下!你这混蛋,你会毁了我们所有人!”他感到嘴唇发干,脉搏在狂乱的跳动,胃部一阵抽搐,仿佛被打了一拳。他仰面躺下,闭上眼睛,想:“如果你不能听我说活,那你就只能准备好付出生命的筹码了!”

“他怎么回事?”

“你去看看,那个政府军的走狗还能不能救活?”

“好,好的!”

铁面人感到一道阴影投在他的头顶,耳畔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动作声。他猛地睁开眼睛,翻过身,枪口对准来者,瞄准,射击。

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哀嚎传进他的耳朵,他看到他昔日被杀的妻子又一次倒在曾经倒下的地方,他终于明白桌角上的血迹是什么时候溅上的。

一瞬间,他都明白过来。“不!”他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惨叫。

“我必须终结这个轮回!”他踉跄站起来,想,“不能在重复下去了,一次又一次,我自己杀死我自己!”

“蠢货!这是个轮回!你得终结它!你不能杀我!蠢货!”

微弱的白光中,昔日的他站在原地,眼睛的颜色很淡,露出可怕的笑容,面色阴郁:“你不该杀他!真的不该!”

“那不是我有意的!这个轮回真的无法终结吗?”他的喉咙中有一股绝望升腾起来,“你看看这张纸你就明白了!”

“先生!我来救你!”助手在他身后大喊,“我不会再是那个依靠你的呆瓜了!”他瞄准他主人过去的身影,子弹发射出去。

“不!”铁面人转过身,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在内心深处无声呐喊。他调转枪口,对准助手,开枪,弹壳从他脸边划过,掉在地上,打着转。

助手的脸上满是不解,他被枪口发射的子弹的动能打的后退,跌倒在砖块堆里,永远的被掩埋了。

另一颗子弹在空中直直的向铁面人飞来,穿透了他的身体,一串血花从他体内爆出,盛开又凋零。就在同时,助手的子弹射中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吃力的爬到怪物面前,从他脸上取下金属面皮,带在自己脸上,医疗系统立刻启动,开始为他治疗。他小心翼翼的将血擦干净,又将飘落在地上的纸仍回抽屉。

“带上药剂我们走,带上盔甲和我做汽车离开,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个据点!我没法亲自刺杀那个老混蛋了!我的属下都是通缉犯,只能靠你了!”

他们坐上汽车,汽车喷出灰褐色的烟尘,在空中一波又一波的飘荡。

他们在一个废弃的立交桥下下车,几个身体强壮的男人走了过来,将他们扶上另一辆黑色的车,车身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着漂亮的光芒。

“阿布!我要你记着,到时你要刺杀国王,然后,盔甲的远程操作系统会将照旧准备好的药剂注射入你的体内,你会复活,那群无知的呆瓜会把你当成神!”

“天呐!这世上没有那个人像你一样,你发了疯!”

 

此刻,阿布正在成为新的刺客。男人在变成铁面人,无可避免的走向死亡。统帅正在筹划他永远无法看到结果的哗。,士兵正在搬运着又一具阿布的尸体。冒牌国王等着再一次的刺杀。桌角上的血迹在逐渐变干,纱布已经又一次缠在阿布的伤口上,天文图在他们的小家中飞扬。

每一个人都在自己命中注定的道路上狂奔,冷酷无情的时间统治着我们,所谓命运,就是时间以历史之名,加诸于每一个人的审判。一切都是征兆和奇迹,一切都无法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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